3岁开始滑雪,9岁时她便蝉联了美国青少年锦标赛总排名第一。13岁时,大大小小的金牌就有四五十块。

“副项”夺冠,让谷爱凌的故事变得家喻户晓,也再一次点燃了大众的冰雪热情。

北京申办冬奥时,全世界参与冰雪运动的人数仅为2.7亿,而国家体育总局最新数据显示,全国冰雪运动参与人数已达3.46亿人。

曾经的“贵族运动”,真的已经“飞入寻常百姓家”?

“一副冰刀鞋,是家里一年的生活费”

长久以来,谷爱凌的故事不常有,奥运冠军范可新“吃得苦中苦”的故事才是常态。

范可新从9岁开始接受专业滑冰训练,她的家境并不好,一家四口住在不足7平米的地下室。父亲靠修鞋谋生,为了支持她训练,哥哥也早早辍学,而选择滑冰的主要原因正是可以免费学。

初到哈尔滨队的时候,因为脚上穿的冰刀太破旧了,范可新被要求买一副新鞋。“我家里根本没有钱去买一副冰刀鞋,2500元可能就是我家一年的生活费。”她曾在采访中说道。

得益于我国特色的体育管理发展机制,范可新的家庭可以减少很大的经济压力,但从一副冰刀鞋的价格就能窥探出冰雪项目的参与成本。

作家东野圭吾是出名的滑雪发烧友,曾以滑雪为题材创作多部小说。在自传中,他写到自己的“滑雪梦”,整个青春时代,他常常幻想自己穿着滑雪服在雪地上画出优美弧线。但到学生时代结束,这个梦想都未能完成,最大的原因是没钱。除了装备租借费,去滑雪场的住宿费、交通费、餐费……加在一起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直到成名多年,44岁的东野圭吾才真正实现“滑雪自由”。

对多数普通人而言,“滑雪自由”还难以实现。

从装备开始,如果仅仅是尝鲜,确实可以租借滑雪场设备。但如果深度参与,从入门到进阶再到专业级别,装备的价格从数千元到数万元不等。例如,一般的头盔500元、雪鞋700元、雪板2500元,双板3000元,仅买齐一套普通装备,花费就超过4000元。而专业级别的装备价格可以达到“无上限”,一些限量版更是高价难求。

此外,冰雪运动的培训费用同样高企。以上海一家冰雪运动培训机构为例,会员每年的培训费用在数万元左右。北京的少儿短期滑雪营,一天平均花费也经常在千元以上。

B站上有up主统计,在美国,每个儿童一年所有运动开销平均为693美元。青少年足球和篮球是其中比较昂贵的项目,年花费约1300美元。但如果打冰球,平均每年花费高达2583美元,将近所有项目平均开销的4倍。

中国同样如此,冰雪运动中,滑雪等项目对场地要求高,花样滑冰、冰球等则对教练要求较高,开支都较大。有家长表示,自己的孩子正在参与冰球训练,一套装备价格在8000元左右,可以用1年。每周要到俱乐部训练5-6次,时间在1小时左右。以300元/半小时的教练费算,每年培训支出就超过3万元。

有家长透露,花样滑冰每半小时课时费300元,叠加装备、培训费、比赛等费用,培养一个花滑小孩,平均每年大概要支付十几万元。而且,由于国内的花滑运动才刚起步,和国际水平尚有差距。一些家长选择将孩子送到国外找名师指导的团队,花费更是没有上限。

英国雪上运动行业协会发言人迈克贾丁在采访中表示,成本是影响英国雪上运动参与度的最大单一因素。而有从业者预测,“未来一段时间内,冰雪运动的价格仍将保持当前水平。”

冰雪培训之困

高昂的成本不仅阻挡了大众的脚步,也成为冰雪培训机构无法宣之于口的难题。投入成本高、资金回收周期长,机构难以实现盈利,甚至出现亏损。而且,冰雪培训极其依赖天气和场所,这使其经营周期出现明显的季节性和不确定性。

从行业看,我国冰雪运动起步较晚,市场认知度低,安全意识不足。在家长眼中,冰雪运动要么很危险,要么简单到不需要专业教练培训,大多数人对冰雪运动尚且缺乏正确全面的了解。而且关于青少年冰雪培训体系和等级认证体系,目前我国应用的是国际体系,缺乏适应自身特色的滑雪国家标准,亟待完善。

艾媒咨询《2022年中国冰雪运动行业发展趋势报告》也提到,2022年制约中国冰雪运动普及的原因前三名依次是:对其了解不够、价格较高、场地少且距离远。

图片来源:镝数聚

此外,人才方面,冰雪运动教练员匮乏,大部分教练员没有系统学习冰雪运动的过程,难以使学员快速掌握技巧并对冰雪运动产生兴趣,这导致中国冰雪运动的一次性体验者较多,而单次体验往往不代表真正有效的需求。

《中国冰雪产业发展研究报告(2021)》显示,目前,中国参与冰雪运动的人群中,很大一部分属于体验者,多数一年仅滑一次雪,转化为稳定滑雪人口(平均每个雪季滑雪4-5次)人群的比例约为3%,远低于冰雪经济成熟国家的平均滑雪转化率10-15%。

后冬奥时代,冰雪培训还有想象力吗?

那么,冬奥掀起的这波热潮,能否带动社会化的力量,真正降低冰雪项目参与的门槛,为冰雪运动输送更多人才?

有机构分析员认为,北京冬奥会对滑雪行业只有短期促进作用,利好出尽等于利空。后冬奥时代,大量场馆及设施或会空置,存在一定市场风险。在类似观点的影响下,不少人对冰雪运动的未来并不看好。

但不可否认,受益于北京冬奥会,冰雪运动的关注度极大提升,产业潜力进一步释放。

百度搜索指数显示,“滑雪”“花样滑冰”“冰球”的搜索指数在冬奥会开幕后有了明显上升,尤其是花样滑冰,1月10日——2月6日期间,搜索指数整体同比大涨1250%。小红书近期发布《2022十大生活趋势》,“冰雪正当潮”位列其中。根据京东公布的数据,2021年京东运动冰雪运动相关产品成交额同比增长120%。

冬奥会的“奥运效应”,不断激起人们对冰雪运动的兴趣,让冰雪运动及相关产业热度攀升。目前,我国滑雪相关企业共有近6700家,2021年1-11月同比增长61%。

资本也对行业投来了更多目光,2021年国内冰雪产业有9家企业完成13笔融资。其中,两笔过亿的融资分别来自SNOW51和雪乐山,两家均开展了滑雪培训业务。以新东方投资冰上美育机构万域芳菲为例,教育培训龙头企业也逐渐开始布局冰雪培训市场。

金沙江创投主管合伙人朱啸虎曾公开表示:“滑雪是万亿级的市场,在中国才刚开始,未来成长机会巨大。”在滑雪之外,速滑、雪橇、冰壶、冰雕、高山越野等冰雪运动同样充满魅力,适合青少年学习。冰雪培训领域,还有诸多细分赛道等待开发。

从行业整体环境来看,随着“冰雪+”模式成为发展新方向,“冰雪+5G”、“冰雪+金融”、“冰雪+旅游”、“冰雪+教育”等形式促进冰雪经济高质量发展,也进一步推动冰雪运动普及。而且,多样的商业模式或许能探索出新的营利点,让过去在冰雪培训中缺位的商业运营回归,形成更稳定持续有效的营收模式。

国家体育总局预计,到2025年我国冰雪产业总规模将达到10000亿元,过去的“冷”资源正在渐变为“热”产业。政策鼓励、行业整体环境向好、大众关注、资本加持,由此看来,后冬奥时代的冰雪培训,即使面临种种挑战,但仍将充满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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