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股上市公司的2021年年报披露季刚开始没有多久,多家公司早已提前悄悄地“临阵换将”。

据时代财经不完全统计,2021年12月1日至2022年2月8日,沪深北三个交易所合计有110家上市公司发布了拟变更审计机构的公告,其中*ST索菱(002766.SZ)、*ST中房(600890.SH)、*ST广珠(600382.SH)等多家公司已经被实施了退市风险警示。

值得注意的是,包括*ST新亿(600145.SH)、未名医药(002581.SZ)、宏达新材(002211.SZ)等在内的9家上市公司目前没有聘任2021年年报的审计机构。

“审计机构这块,我们还在推进中。”2月10日,宏达新材证券部人士告诉时代财经,目前还不能确定具体聘任审计机构的时间。

实际上,年报披露前的“敏感期”更换审计机构,一直都是监管机构重点关注的事情。

2月8日晚,泰达股份(000652.SZ)收到深交所关注函,事关近期公司连续变更审计机构。

“投资者要警惕年底更换审计机构的上市公司,尤其是一些业绩不好,或是有退市风险的企业,不排除双方存在会计处理的重大分歧。”江苏某会计师事务所合伙人刘云(化名)告诉时代财经,在他们过去服务的案例中就曾存在此类问题,“我们在审计过程中发现了应收账款的问题,但是上市公司大股东不同意我们的处理意见,最终只能离场,而当时上市公司发的变更理由,就说是为了业务发展考虑而变更的,实际上并非如此。”

变更理由“五花八门”

在时代财经统计的110家拟变更审计机构的上市公司中,上交所有33家,深交所有75家。另外,北交所有2家,分别是凯腾精工(871553.BJ)和锦好医疗(872925.BJ)。

对于变更的理由,各家上市公司的陈述是“五花八门”。通过梳理“脱水”之后,时代财经发现,“考虑公司未来业务发展”“更换此前常年审计机构以确保独立性”“原审计机构整体业务量过大、人手不足、档期不够”是较为普遍的三个变更理由。

例如,在2022年1月29日,同益股份(300538.SZ)、永安林业(000663.SZ)、*ST索菱这三家上市公司披露的拟变更理由就非常具备代表性。

其中,同益股份的原审计机构为天职国际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拟变更为亚太(集团)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理由就是“考虑公司业务发展和审计工作需要”;*ST索菱的原审计机构为上会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拟变更为尤尼泰振青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理由就是“由于上会审计任务繁重及人员调动,经审慎检视人员及时间安排,为保障审计质量”而变更。

值得注意的是,根据相关规定,同一会计师事务所承办企业年度财务决算审计业务不应连续超过5年。这也是永安林业变更审计机构的原因。其原审计机构为致同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拟变更为中兴华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理由就是“鉴于公司原聘任的致同会计所已连续为公司提供审计服务超过5年,为保证公司审计工作的独立性和客观性”而变更审计机构。

股民们对于上市公司变更审计机构的态度多数偏向悲观,例如同益股份的股吧里有股民发帖称,“公司业绩造假,临时更换会计事务所”;*ST索菱股吧里的股民称,“财务洗澡……年报靓丽做准备。”

图片来源:股吧

但是,时代财经注意到,也有部分上市公司更换审计机构的理由比较另类,如“受疫情隔离政策影响无法进场审计”等。

例如被深交所关注的泰达股份,其变更审计机构的理由就是大信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受天津疫情防控及隔离政策影响无法进场开展天津地区审计工作;加之大信人员安排紧张,内部无法协调足够的审计资源,满足其关于首次承接上市公司的现场工作量要求,无法按期完成公司2021年度审计工作,经与公司协商终止2021年度审计业务。”

2月10日,时代财经连续致电泰达股份,但是其证券部办公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在泰达股份的股吧里,投资者对该公司两度变更审计机构也是议论纷纷,有股民直言,“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瞒得了一时,瞒不了永远。”

图片来源:泰达股份股吧截图

“两次变更年审会计师,确实会引起监管层的关注。”刘云告诉时代财经,疫情的确会影响部分审计工作的开展,但是监管层还是会质疑泰达股份与审计机构之间是否有重大分歧,“而且现在距离年报披露结束期也就两个多月的时间了,变更审计机构还需要股东大会同意,监管层肯定要问询泰达股份能否如期完成年报披露工作。”

14家*ST公司存退市风险警示

110家拟变更审计机构的上市公司中有14家是*ST公司,存在退市风险警示。

时代财经制表

因此,对于*ST公司来说,2021年年报的审计影响显得相当重要。

2022年2月9日,*ST中房以下跌3.31%报收1.75元,盘中最低跌至1.72元,创出了自2008年11月以来的新低。

在1月28日,*ST中房刚披露了2021年业绩预告,预计亏损2000万元至2500万元。由于*ST中房已经被实施了“退市风险警示”,如果2021年净利润为负值且营业收入低于1亿元,*ST中房就有可能被终止上市。

就在发布业绩预告的当天,*ST中房宣布变更审计机构,由原先的中审众环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变更为永拓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变更理由是“公司综合考虑疫情影响,公司未来经营发展及审计工作的需要”。

时代财经注意到,中审众环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2020年曾对*ST中房出具了非标准意见的审计报告。

“很正常,通常出现这样情况,要么审计机构不愿意继续蹚浑水,要么上市公司老板不愿意再聘请‘不听话’的审计机构了。”江苏某私募基金人士告诉时代财经,因出具“非标意见”或“保留意见”而在下一年被换掉的审计机构比比皆是,“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对上市公司的变更要求,原审计机构一般都会表示无异议。反正圈子就这么大,都是人情,都是生意,没必要搞到翻脸的地步。”

时代财经注意到,同样有此类现象的公司确实不少,例如*ST广珠(600832.SH)、*ST嘉信(300071.SZ)、*ST中天(600856.SH)、ST光一(300356.SZ)等等。

ST光一也因此收到深交所的问询函——为何要变更会计师事务所?ST光一在2022年1月12日的回复中表示,原审计机构众华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主要基于对风险因素以及工作时间安排的考虑,主动提出不再担任2021年度审计机构”。

对于*ST公司来说,如果继续被出具“非标意见”的后果很严重,还存在退市风险,因此,变更会计师事务所一度被视为*ST公司避免非标意见的主要方式之一。

尚有9家公司没聘请审计机构

有人欢喜有人愁,年报披露季已开始,但还是有上市公司没有审计机构。

2022年2月9日晚,*ST新亿发布“关于收到新疆证监局监管关注函的公告”称,因公司尚未选聘2021年年报审计机构,而被提出了8点监管要求。

据时代财经不完全统计,截至目前,除去*ST新亿,A股市场至少还有8家上市公司没有聘请2021年的审计机构,分别是*ST昌鱼(600275.SH)、*ST天润(002113.SZ)、*ST当代(000673.SZ)、*ST中天(600856.SH)、*ST环球(600146.SH)、*ST济堂(600090.SH)、未名医药和宏达新材。

但是,没有聘请审计机构的原因各不相同,有的是被股东大会否决了,有的是新审计机构突然不干了。

例如,未名医药和宏达新材拟变更审计机构的议案都是被股东大会否决了,而*ST昌鱼(600275.SH)是原审计机构中勤万信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表示“由于业务量较大,至今尚未开展公司2021年度审计工作,经审慎评估审计工作量及项目排期、人员安排等实际情况,预计无法按期完成审计工作,提请不再继续担任公司审计机构”。

立信中联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在2020年曾为*ST中天出具的审计意见为“无法表示意见的审计意见”,*ST中天在2022年1月8日宣布改聘中兴华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为2021年审计机构。

但是谁曾想,中兴华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内部审慎讨论之后,没审核通过成为*ST中天审计机构的事项,导致*ST中天又得重新寻找新的审计机构。

原本没有审计机构的*ST厦华(600870.SH)在2月9日晚披露了聘任新审计机构的消息,尤尼泰振青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取代了大信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

在回复时代财经的采访时,*ST厦华表示,变更原因是大信的项目进度安排无法满足公司2021年年度报告披露时间要求。“是否存在终止上市的风险,详见2022年1月29日披露的公告。”

纷纷扰扰,年年相似,每到年报披露季之前就会一次次上演“变更审计机构”的故事。但是作为公众企业的上市公司,如果频繁更换审计机构显然会影响投资者对其的信心,而且监管机构也不会“视而不见”。

2022年1月,中国证监会拟对深圳堂堂会计师事务所采取“没一罚六”的行政处罚,相关主体涉嫌犯罪问题将移送公安机关。

正如刘云说的那样,在监管愈加趋紧的背景下,审计机构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去配合上市公司“做事”,“而且现在还有连带责任赔偿,会计师在出具标准意见的时候会越来越谨慎,这对中国资本市场来说,也是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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