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吴斌 上海报道
随着市场对美联储进一步加息的预期升温，美债收益率再度“狂飙”。6个月期美国国债已经成为了2007年以来首个收益率超过5%的美国政府债券。此外，2月17日10年期美债收益率一度升至3.929%，创去年11月初以来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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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月期美债收益率2007年以来首次突破5%，来源：Investing、21世纪经济报道）
2月20日，芝商所美联储观察工具显示，市场预计到夏季美联储大概率将再加息75个基点，利率目标区间将达到5.25%-5.5%。
需要警惕的是，甚至有鹰派官员再度强调了重新加息50个基点的可能性。圣路易斯联储行长布拉德表示，他在上次美联储货币政策会议上就支持加息50个基点，他不排除在3月货币政策会议上加息50个基点。克利夫兰联储行长梅斯特也表示，她在2月初的会议上认为有“令人信服”的理由加息50个基点，美联储需要将利率上调至5%以上，并维持一段时间，之后还需要加息多少，将取决于数据表现。
美债收益率再度狂飙
在美债收益率再度狂飙背后，市场对美联储峰值利率的预期正急剧升温。不久前市场甚至还预计美联储2月加息可能是最后一次，下半年可能降息。但在近期多份就业和通胀数据公布后，市场预计美联储接下来可能还将进行3次25个基点的加息。
中国银行研究院研究员吕昊旻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美国经济数据强化了加息预期，促使美债收益率再度抬升。一方面，美国就业市场持续强劲。2023年1月，美国非农业部门新增就业人数达到51.7万人，为2022年7月以来最大增幅，酒店和医疗保健等行业仍在加速招聘。
另一方面，美国通胀形势有所反弹。2023年1月，美国CPI同比上涨6.4%，环比上涨0.5%，均高于市场预期。剔除波动较大的食品和能源价格后，核心CPI环比上涨0.4%，涨幅较前月扩大0.1个百分点；同比涨幅为5.6%，涨幅高于预期。此外，美国1月PPI环比增长0.7%，为2022年6月以来最大环比涨幅，超过市场普遍预期的0.4%。鉴于强劲的劳动力市场和可能持续的高通胀风险，市场对美联储的加息预期再升温，推动美债收益率走高。
不少华尔街大行也认为，美联储上半年会更加鹰派。高盛和美国银行均预测，美联储今年还将加息三次，美联储6月会议将加息25个基点，将终端利率推高至5.25%-5.5%。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前首席经济学家Ken Rogoff甚至表示，如果为遏制通胀，美联储最终将利率升至6%的水平，他也不会感到意外。
除了美联储加息预期升温，6个月期美债收益率飙升还反映了与联邦债务上限相关的额外风险，提高31.4万亿美元联邦债务上限的时间越来越紧迫。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CBO）警告称，联邦政府最快将在今年7月至9月发生债务违约。如果国会不通过债务上限的法案，付款可能会推迟，美国国债就变得不那么安全。
对此，NewEdge Wealth高级投资组合经理Ben Emons指出，以前的债务上限之争往往会打压债券价格，为投资者创造机会，这次或许也不例外。他预计，今年围绕提高债务上限的政治斗争将“旷日持久”。
美联储未来货币政策成关键
不管是对于债市还是股市来说，美联储未来的货币政策都将是重中之重。
国金证券首席经济学家赵伟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分析称，美联储追求的是“充分紧缩”和利率“更高更长”的货币政策立场。通胀决定了联邦基金利率终点有多高，工资决定了高利率维持多长，即降息的时点及降息的空间。2023年，当CPI通胀在商品和住房的驱动下降到3%-4%区间时，工资将成为其能否在2024年回到2%的决定性因素。
吕昊旻对记者表示，尽管美联储放慢加息步伐，但2023年上半年仍将维持紧缩立场。根据2月议息会议，美联储再度放慢加息步伐至25个基点，将联邦基金利率上调至4.5%-4.75%区间。考虑到2023年1月强劲的就业和顽固的通胀数据，美联储2023年上半年可能持续加息，预计终端利率将达到5.25-5.5%。
未来通胀前景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劳动力市场，“工资通胀”是一种可持续的通胀。赵伟分析称，紧张的劳动力市场会提高工资增速的中枢，进而抬升通胀的中枢。工资决定了核心服务通胀的水平，90年代末至今，亚特兰大联储薪资指数与CPI核心服务通胀的相关系数高达0.83。长期内，失业缺口或工资增速决定了通胀的趋势或中枢。4%的工资增速隐含的核心PCE通胀率或超3%。
从长期来看，劳动力市场转弱是美联储降息的必要条件，劳动力市场转弱的幅度大致决定了降息的幅度。美联储计划以“更高更长”的利率曲线追求“充分紧缩”的政策立场。短期内，通胀决定了联邦基金利率终点有多高。中期内，工资增速决定了高利率维持多长，进而决定了降息的时点及降息的空间。
对于美联储未来的货币政策，赵伟预计，美联储政策立场或“上半年更鹰，下半年更鸽”。既不应低估美联储抗通胀的决心，也不应低估美国经济基本面的压力，上半年货币政策立场越紧缩，基本面的压力也将越大，从而越有可能尽快实现年内3%左右的通胀目标，降息的条件也会前置。
“现金为王”策略席卷市场
奇怪的是，尽管美国国债收益率再次爆发，然而美股跌幅并不大。标普500指数上周仅下跌0.28%，道指跌0.13%，而纳指甚至上涨了0.59%。
通常而言，当债券收益率上升时，投资者会看到固定收益债券更大的价值，与收益率飙升的债券相比，科技股对投资者的吸引力显著下降。买入几乎无风险的美债，就能几乎稳赚5%的收益率，这也意味着股市的吸引力减弱。
高盛集团投资组合策略资产配置主管Christian Mueller-Glissmann提醒：“关键的风险是，去年的情况可能重演。如果通胀风险高，宏观波动大，那么股票和债券都可能同时下跌。如果这种看涨情绪转变，我们的主要担忧是，可能会再次出现60/40股债组合的下跌。”
美股跌势或许正在酝酿中。摩根大通首席全球市场策略师Marko Kolanovic警告称，如果按照过去的市场走势来看，两年期美国国债的残酷重新定价意味着纳斯达克100指数将下跌5%至10%，波动性较大的科技股将下跌更多。
随着美债收益率再度“狂飙”，“现金为王”的策略已经席卷市场。根据美国银行的数据，截至2月15日，今年约有170亿美元资金流出美国股票基金，42亿美元资金流入美国国债基金，是自2004年以来美国国债基金年初流入资金最多的一年。
NewEdge Wealth高级投资组合经理Ben Emons表示，“现金为王”的局面已经出现。在如此高的利率下，这些类似现金的工具将成为投资组合中比其他标的更好的风险管理工具。如果投资者现在把投资组合的50%放在这些债券上，其余的放在股票上，那么投资组合就能更好地实现平衡。
而对于已倒挂数月之久的美债收益率曲线，吕昊旻预计，未来倒挂仍将持续，美债收益率分化程度可能扩大。随着加息的推进，美国经济衰退预期不断上升，短期美债收益率快速走高，10年期等较长期美债收益率上升速度相对较慢，美债收益率曲线将持续倒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