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依然涌向银行。

【资料图】

近日，某银行官网发布信用卡中心2022年校园招聘拟录用人员公示名单。名单显示，被录取人员共有75人，均为硕士研究生学历。其中47人来自国内双一流高校，20人来自海外名校。

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根据此前公开的招聘海报，该银行信用卡中心进行校招和社招。其中，校园招聘方面，是面向硕士研究生及以上学历的2022届毕业生。在海报上，富有竞争力的薪酬、六险二金、外派培训、定期体检等成为入职后的待遇。

图源：文中所述银行信用卡中心招聘海报截图

王霖是国内某双一流学校应届研究生。参加该银行面试之前，特意找熟人打听过薪资待遇，“听说在二线城市，年薪能有10—15万，工作也算是稳定”。

毕业生把银行当作初入职场的首选，银行人却在犹豫要不要选择离开。

微博超话“今天你从银行辞职了吗”从2018年7月建立至今，已有超过7万个帖子，超过4.4亿阅读，8.2万用户关注。银行人在这里分享入职和离职的心路历程，经过层层选拔获得外人艳羡工作的他们，如今在酝酿离开。

“在银行工作不是‘钱多事少’，或者说那个（工资高、福利好）年代已经过去了。”在银行工作6年的洪林表示，现在只有不断的加班和业务压力，要么咬牙坚持，要么离开。

挤进后台岗位

王霖是看中了银行的后台岗位。

前述银行信用卡中心此次招聘的岗位有信息技术类、金融经济类、法律法学类、财税管理类、党政工团类等。

在银行业，这些岗位被称为后台岗位。相较于柜员、客户经理等前台岗位，这些后台岗位的工作时间、薪资水平都较为稳定。

“跟熟人了解过，这些岗位在二线城市的话，工资虽然没有前台岗位高，但好在稳定。”在王霖看来，进了银行后台岗位就相当于进了事业单位。

这岗位没有想象的来得容易。

据王霖讲述，这是一场线上的笔试和面试，要求严格。如要求用手机摄像头作为第二监控视角，手机要从斜后方30度角拍摄，要求拍到办公桌面、键盘及双手。“角度不对，电脑就会一直提醒。”

应聘者收到的笔试短信通知 图源：受访者提供

笔试只是第一关，等着他的还有两轮面试。

在第一轮面试，王霖所在的小组有8个应聘者、四个面试官以及一个面试助理。应聘者需要在5分钟时间内看完一份材料，再用1分钟陈述自己的观点。随后小组成员展开20分钟的讨论，再推选一人陈述讨论结果。

这个环节被称为无领导小组面试，时常约30分钟，节奏非常紧凑。面试官会选人提问，“（感觉）能被提问的都是有希望的。我们组8个人，只提问了4人，这4人在讨论环节表现都很出色。”王霖表示，自己当时没有被提问，大概觉得是“凉了”。

网友分享自己参加银行无领导小组面试的经历 图源：小红书app截图

第一轮面试用时1小时左右。相比之下，第二轮面试就比较简短了，只有两个环节——自我介绍和提问。“提的问题很细。”王霖记得，包括自己读大学做项目的数据，以及自己对银行的看法等。

二轮面试之后，就剩下等待，要么录取，要么落榜。焦灼等待了20多天，王霖发现陆续有网友晒出接到offer的消息，他才接受了自己没有被录取的事实。但是没有时间低落，王霖只能立马着手去争取其他银行的面试机会。

“后台在银行体系内，是香饽饽一样的存在。”有银行工作经验的网友在社交平台分享道，“究其原因，大概就是指标压力小、工作强度弱。相对客户经理和柜员来说，工作环境和内容都比较‘闲适’”。

还有网友提到，在社交平台常常看到对银行的吐槽，基本都是来自于前台部门指标的压力，比如拉存款、销售压力大等。“中后台岗位在二三线城市属于待遇中上，工作稳定，完美平衡生活与工作的高性价比岗位了。”

洪林的说法印证了上述网友的看法。

“其实准确来说，大家是想逃离柜台，而不是逃离银行。”洪林告诉时代周报记者，技术类、财务类等岗位不涉及业务，工作相对轻松，这类岗位依然抢手。

但薪资不尽相同。以他所在的县域银行为例，承担业务压力的前台柜员平均月薪5000元左右，在小县城来讲属于中上等，但工作很辛苦，“忙的时候，经常晚上10点才下班”，而后台部门基层岗位薪资水平则比柜员要低。

躲不开的前台岗位

银行，曾是父母辈口中的“金饭碗”。

根据六大国有银行披露的2021年业绩报告，从应付职工薪酬和员工人数来看，人均年薪基本在30万元以上。

但业内人却表示，不是每一个银行人都能拿到高薪。而高薪意味着更大的营销压力。现实是，要想胜任营销岗位，还需要从前台柜员岗位开始。

柜员是每个银行人上场的第一个岗位。

两年前，双一流高校硕士研究生毕业的李彬过五关斩六将，被银行以“营销营运岗”录取。但他没想到，这还是需要先当上柜员。

柜员就是坐在柜台前为客户办理存取款等业务，属于银行的基层岗位。

“校招时有很多岗位可选，没有一个岗位叫‘柜员’，但事实上很多岗位都需要从柜员做起。”李彬是新闻专业的，以为营销营运岗与自己专业对口。他也曾问过负责人自己是否需要做柜员，对方回应也是模凌两可：“有基层工作经验更好。”

结束了新员工培训后，李彬成为了柜员。即便内心一千个不愿意，但也只能先接受——招聘黄金期早已结束，要辞职换另一份工作，难度不小。

李彬唯有将希望寄托在晋升转岗。“当时跟我们承诺当一年柜员就可以转岗。”他说，实际上影响转岗的因素很多，例如对应的部门不缺人、自身并非名校生等，这都可能会延长“柜员生涯”。

求职预期与现实工作的落差，让李彬在两年后选择了离开。在“今天你从银行辞职了吗”超话，大部分吐槽都是跟柜台工作有关，而那些选择离开银行的人，也多是难以忍受柜员工作。

银行人分享 图源：小红书app截图

时代周报记者梳理各大银行年报数据发现，2021年六大银行员工数量合计约183.1万人，相比2020年末减少了11764人。其中工商银行、农业银行、中国银行、邮储银行、交通银行的员工数量均有所减少，分别减少5698人、3826人、2762人、581人、478人。仅建设银行员工增加了1581人。

银行柜员离职情况尤为严重。

农业银行年报披露，柜员是农业银行2021年人数减少最多的岗位，一年就减少了8693人，相比2020年下降幅度达到10.48%，在所有银行岗位中降幅最大。

李彬曾因休假难无法与朋友出游 图源：受访者提供

要想高薪，就离不开业务，随之而来的是营销压力。

在银行待了6年，洪林的工作依然是与营销业务相关，“除了后台部门的人，谁不背着做业务的任务呢？”洪林直言。

“做业务，就意味着绩效占工资的大头，业务做不好，直接反应在工资上，压力很大。”李彬直言，而如果选择清闲，进入后台部门，赚钱的空间有会变小。比如跟自己同期进银行但后来去了后台部门的同事，绩效就比自己要少。

赚钱再多，晚上工作到10点，没有生活的日子让李彬感到苦闷，唯有辞职能从新开始。“于其把希望寄托在无止尽的转岗上，不如重新选择一条路走。”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皆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