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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清华服务经济与数字治理研究院

2023年6月17日下午，“诺奖大师进校园”学术分享活动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良乡校区顺利举办。2007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哈佛大学经济及数学系终身教授埃里克·马斯金（Eric Maskin）作题为“机制设计导论”的学术讲座。 在与谈环节，清华大学服务经济与数字治理研究院学术委员会委员、清华大学文科资深教授、经济管理学院前院长钱颖一围绕机制设计理论分享了自己的评论与见解。

本文根据钱颖一教授现场发言整理，我们特分享如下，以飨读者。

我对机制设计的理解

谢谢埃里克·马斯金教授的讲座，感谢您介绍了机制设计理论。我记得第一次去上您的博弈论课是在近40年前了，正是在那个课上我第一次学到机制设计理论。在今天的讲座当中您讲解了两个例子，第一个是分蛋糕，第二个是拍卖。虽然这两个例子本身很简单，但是它们具备了机制设计中最重要的元素。马斯金教授在后面部分又讲到了两个现实世界当中的实际应用场景，一个是银行业的监管，在过去这些年我们见证了亚洲和全球金融危机，所以银行业的监管非常重要。第二个例子是有关气候变化的例子，机制设计可以用于帮助解决气候变化这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这个问题不仅涉及中国，也对世界对人类都非常重要。

下面我来分享一下我对机制设计的理解，它主要有三个方面。 第一是一个大的想法或称思想，第二就是分析的框架，第三是一整套的工具，让我们能够具体地去进行理论的分析，并且进行具体的应用。

首先是想法。大家可能都学过博弈论。博弈论是研究在给定博弈规则的条件下，博弈各方如何行事而达到一种均衡的状态。机制设计是反过来的，先给定我们想要实现的某种目标，然后去设计一个博弈规则，使得在此规则下博弈的均衡正好可以实现所希望的目标。这是一个很大的想法，从此出发有非常多的应用。包括马斯金在内的三个经济学家共同搭建了一个分析的框架，他们用严谨的数学方法研究机制设计中的激励问题，并且推导出通过机制来实现事先设定的目标。在这个过程中，这几位经济学家发明了一系列的工具，在相当一般性的情景下用来分析。起初这些看上去很抽象，但是很快就有了应用，比如在二十几年前机制设计应用到美国电信行业中的频谱拍卖问题。

马斯金教授在这方面的一篇具有突破意义的论文是在1977年写出来的工作论文，但是直到1999年才正式在期刊上发表。我们的学者现在对论文发表非常在意。所以这里我也想请教马斯金教授两个问题：一是您写这篇论文的时候才刚刚拿到博士学位不久，是什么推动您关注这个研究领域呢？这项研究开始时很抽象，很多年后才看到其应用价值，您的研究动机在哪里，为什么会对这个领域感兴趣？二是为什么您在论文写成后等了22年才决定发表呢？

马斯金教授表示，论文之所以等了22年才发表，是因为没有论文发表的压力。工作论文写出来，通过研讨会和内部分享之后很快就广为人知了，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期刊发表的必要了。但他并不建议大家不要去发表，因为多数情况下，如果不发表的话，大家就不了解你的工作。针对“为什么对机制设计领域感兴趣”的问题，马斯金教授指出，这要感谢他的导师肯尼斯·阿罗（Kenneth J．Arrow），他是20世纪最伟大的经济学家之一。当马斯金还是哈佛的博士研究生的时候，去听了阿罗教授的一门经济学课，课上讨论的一个问题就是机制设计。当时是上世纪70年代，机制设计这个理论还没有得到很充分的发展，还是一个新兴的领域，但是从阿罗教授讲解中感觉到这是一个非常振奋人心的研究领域，并感受到这一个领域会有很多潜在的应用，所以至今都非常感谢阿罗让他最初接触到了机制设计这个领域。

另外两位与谈嘉宾俞宁教授、杜创研究员还就机制设计理论在数字经济、平台经济中的作用机理等问题进行了交流和探讨。俞宁教授结合自身研究的市场设计领域，指出数字技术大大降低了集中市场参与者交流成本，机制设计者也许可以利用信息平台先做好标准化的工作。杜创研究员谈到，马斯金教授提到的拍卖机制在互联网平台的广告空间分配中也在应用，但也存在一些问题，比如说中标企业生产效率并不一定最高，这里面就需要进一步去设计机制解决生产效率承诺的问题。针对杜创研究员提出的“大数据、人工智能对机制设计会产生什么影响”的问题，马斯金教授指出约束条件下的优化是机制设计最核心的要素，大数据和人工智能将提高我们的数据分析能力，进而进一步凸显机制设计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