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马娘Pretty Derby和我闪耀优俊少女有什么关系

没头没尾是因为删干净了和没写出来

OOC、文笔一般、错字病句、原创成分严重、谜之剧情和走向还有主观臆断,但点开来看的时候应该也有心理准备,对吧?——对吧?


【资料图】

「奖励。」

少女正靠着更衣室的柜壁。

「奖励。」

声音再一次响起。不过,听起来不像是她在索求着回报,倒更像是百无聊赖时的没事找事。

「奖——励——呢——」

「奖励,就是普通人一段时间里都很难花干净的比赛奖金、持续到春季天皇赏的流量和讨论热度、年终评选时的重要论据和……不,大概就这些吧。」

至少钱还是很有价值的。我站在距离少女不远的地方,把那件被汗液浸湿的决胜服细心地叠好,放入专门放置这些衣物的衣袋。这些衣服保养难度极高,但对于将会穿着他们的人而言,「以自己的方式比赛」是比结果还要重要的事情。

而此时正坐在更衣柜下的少女,放眼这个群体也算得上是极端者:复杂的百叶裙设计和纽扣式的长袖短外套就已经很引人注目了,可深蓝色披风又为其增添了一丝神秘色彩,将这套决胜服推向极致。只要决胜服的使命还是「诠释自己」,这一套决胜服就足以被称为典范。

当然,这也和保养的难度成正比。我将被分入几个衣袋的衣服都整理好,放入她的行李箱之中。

「女高中生的私人物品,想看的话就请偷偷地看吧。」

「会这么做的,我可不想去哪都跟搬家一样,帮人提着一大袋各种和比赛无关的物品。再说了,把私人物品往这里放,不就像是把自己的私生活照片存在工作电脑里吗。」

这样的闲聊足以排解比赛日后的任何情绪。低落也好,兴奋也罢,尽可能快地把这些特殊情绪都消化干净——想要和赛马娘好好相处,这就是最关键的一堂课。

我在不久之前的旅英之旅中学到的事情是:除了回忆,不要把今天的任何东西带到明天;除了承诺,也不要把明天的任何事情放到今天来提。对于挑起话题的少女,我既然已经为了她而操劳自己的双手,多动动嘴也算不得什么。

不久前还在舞台上挥手致谢的马娘早就换上了学园校服,她坐在更衣柜附带的柔软坐垫上,上半身倚靠在柜门上,用更加自然的坐姿盯着我看。几缕长发自然地垂落在身侧,澄澈的视线也从未移开,和我们这毫无主题可言的对话完全相反。

「……如果很想要的话,我可以破费再订制一套喔。」

「确实很想要,但如果就这样直接放到拍卖网站上的话,我会在收到转账之前就被某些人带走的。」

「比如?」

「良心发现的我自己。」

「真遗憾,还以为会听到哪个有意思的名字呢。」

我没有接过话,只是拉上行李箱的拉链。

训练员还真是个不容易干的活。平日的训练和马娘未来发展就已经够让人头疼了,但这些还只是训练中「提高」的一面。被称作「保养」的另一面,则是照顾好她们的双腿,调节马娘的情绪,尽可能保证以最好的状态出战。

这就是我现在正在做的事。也许有人会问:不可以交给其他人吗?是啊,我怎么没想到?是不是因为我就是个刚满二十岁的小鬼,所以下意识地用男女交往的态度去对待工作?

「不过啊,不觉得把决胜服拍卖出去是个不错的点子吗?足球里也有拍卖过球员的球衣吧?『某场决赛的落场版球衣』什么的,似乎很多人都抢着要呢——啊,说起来,有的马娘也会在个别比赛里穿着新的决胜服呢。」

「各有各的原因吧,也有一些赛马娘因为出身不太好的缘故,会配合赞助商的要求更换决胜服。你应该也亲眼见过这种情况吧。」

「确实无可奈何呢,有一种不得不变卖家产的感觉。但也有一些人是例外吧?就是不在乎自己穿什么,只是利用惯性思维来提升决胜服价值的人。」

「不管怎么说,自己的衣服当然是自己才能做主,想怎么对待它都轮不到别人去说。」

我确认过没有其他遗漏之后,也和她一样坐在另一张坐垫上。在不久后的采访开始之前,我要准备一些搪塞记者的套话。

「关于之后的采访,怎么说呢……我知道由我来说有点奇怪,但如果有人问你和比赛无关的问题,你就随便说一些套话来糊弄他们。」

没有回应。我抓了抓头发,把自己准备了好几天的套话告诉她:

「拐弯抹角地问私生活话题的比较好解决,不管问什么都坚决地说『不』就可以了;提问场上表现的话就交给你自由发挥,当然像往常一样回答就是最好的;最重要的问题是这个:大概会有很多人会问到你和我的关系,这种情况下嘛……」

该怎么样描述这场我毫无准备,另一方却准备已久的重逢呢。我和她显然需要在这个话题上对一下口径,但不管偏向哪一方都会有问题,而我们之间不言而喻的共识,就是「绝对不在这件事上撒谎」。

我还是长吁一口气,准备给出一个答案。我不是当初那个还得让担当马娘帮忙推脱采访的菜鸟了。

「……说起来,我压根就不认识你啊,不是吗?」

「嗯?」

「为什么要刻意压低声音?我和你只见过两面,虽然我第一次见面就和你聊了很多,第二次直接对你表白了,但我们总体上就是不认识。那种『上学路上撞到叼着面包的女孩,一段恋情就此展开』的老套情节已经是史前neta了,就连专门做出这种情节来调侃的EVA都已经完结了。」

看起来这个问题很好解决,不过我的直觉此时已经变成了防火警报器,在一个劲地提醒我身侧传来的不祥预兆。

「现实里的相遇本来就没比这种情节好多少,大体上不就是先要联系方式,然后嘘寒问暖,再就是找个机会出去看电影或者烟花……确实不如『看到内裤』这种理由有趣呢。」

「是这么回事,其实你我相遇的原因也挺无聊的,再怎么发展也就是用一句『日久生情的同事』就可以概括的关系了,真对不起啊。」

很遗憾,有时候搞好人际关系也没有那么复杂。偶尔请人吃一顿饭,投其所好送点礼物,带着别人体验新鲜事物,就可以和大部分人打好关系。但用这样方法结交到的朋友,大概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进一步的关系就更不用提了。

「是吗?不过啊,『客观』这个词啊,拆开来解读的话,就等同于『旁观』,也就是别人的想法……仅此而已吧?『自己的事情只能自己做主』,是这样吧?」

她微微偏过头来,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尽管她拿了我的话反将了我一军,但我其实不是在和她玩什么天才恋爱头脑战。

「是这样没错,但别人怎么看也是他们的自由,当然,你要是想不把别人当回事,我也没意见。」

「那是不可能的啦。说起来,与其担心我会怎么应对,倒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如何?不说之前的冠军和在英国的成绩,鲁铎前辈和速子前辈,这两个人本身就是话题吧。」

「如果还要马娘反过来担心的话,我的工作就白干了。总之,我不想引起任何争议,不想再评价任何一个人,我只是打算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反正马娘找训练员还能有什么理由?」

我看向她那澄澈的黑色眼眸,试图找到她的真实想法。自从那次奇怪的再遇之后,我的工作从来没有像这样轻松,她很了解自己的潜能,我也终于学会该怎么去培养和保养她的双腿,只要她给我反馈,我就能明白我们的进度。

但我是训练员。我的工作内容不只是看人脸色,不只是照顾她们,也不只是和她们成为好搭档。对她们说「不,我另有想法」,才是这个职业的价值所在。她也不需要又一个只会夸赞她的工作人员,至少对于她来说,这样的人已经够多了。

「……这个表达方式有点让人浮想联翩呢。」

我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在扭头叹气时顺势把眼神移开。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就什么都好。那么,我的回答会很简单,毕竟赛马娘和训练员搭档无非就是为了比赛成绩,但你回答的时候不用太拘谨,想清楚之后再说话就可以了。」

她没有回话,就只是微笑着,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坐在那里休息。我不清楚她的自信心是从何而来的,但既然她认为自己可以解决,我也得先让她试试。

但我还是能感觉到她对我有些失望。

在我准备走出去的那一刻,我听到的是她那自言自语一般的低喃:

「就像往常一样就好,好吗——」

………………

「……我不确定您有没有注意到这一件事:您的新担当马娘,大震撼小姐,您是她的第三任训练员。而这一次的指导关系变更还涉及了和其他学园的关系。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感谢您这么长篇大论地替我介绍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但我没什么看法。在我看来,评价训练员和赛马娘的适性——如果这就是你想问的——并不只看成绩。她接受了训练员的指导后有了自己的主见,能将自己的想法付诸实践,也愿意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说明两位同行的功绩呢?」

「来自«闪光月刊»的乙名史悦子。顺着您刚才的回答,您认为您能和她达成指导关系的关键是什么呢?」

「这是个好问题。我的看法是:每个伟大的赛马娘都有自己独特的比赛风格,这对于她们而言比结果更重要。这就是关键所在。」

「布嚎意识,窝是……抱歉,我是来自英国媒体天空体育的记者。」

「Wow,我还以为我已经被那里忘记了呢。」

「我的提问可能不太符合今天的主题……您在美国、英国、法国——当然还有日本——都留下了自己的足迹,这对于一位训练员来说是非常丰富的履历。我想提问的是:尽管领略过了如此多地区的文化,您却只在日本获得过成功——您怎么看待这个……观点?」

「嗯……呃……对……这确实有些让我尴尬。我不想拿『促进交流』这种话来搪塞你们,我确实没在其他地方赢过比赛。有的人会说『他现在才二十岁而已』,但我认为这不是理由。我在英国的经历确实谈不上好,在法国差点就选择和担当马娘解除关系,在美国其实也只是在『领略文化』而已,这不是观点,这是事实。这就是我想说的。」

「您认为您在这段旅途里有些力不从心?」

「随各位慢慢去猜了……下一位。」

「我……我想提问的是:您如何看待和担当马娘之间那可能的微小界限,我是说,呃,有时候不得不脱离训练员身份而和她们相处的时候,有的人选择在缩小界限的情况下去保持作为训练员的底线,也有的人是那种并不避讳他人误解的情况。您倾向于,哪一种?」

「看在这个提问如此……繁复的份上,我得说真话:随便,我又不是哪里的万人迷。下一个。」

「这里是来自«体育报知»的记者。我们注意到您在之前的采访中也提到过,您的父亲是一位只带领马娘参加过地方赛事的训练员,您也因为这层关系而接触到这个行业,如今地方赛事逐渐被更多人所关注,但也有不少人对地方赛事博彩的监管情况——」

「没完了是吧……」

「什么?」

「这种无休止的话题真的很烦,回到这里的第一场比赛,我就要把自己的一整个人生都回忆一遍,从出生到现在,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要像榨汁机一样把它榨干了告诉你们。我不知道!我只想好好完成自己的工作,至于她们和哪个训练员合作,和我有什么关系?这难道是在提问『谁谁谁在和谁交往』?你们是高中生?噢,先别说话,还有赌马——我现在彻底明白了,我突然想到原因了。我们能很清楚地认识到一位赛马娘究竟会取得多么优秀的成绩,这只是一个算数问题;现在技术发展了,我们能准确地为赛马娘计时,她们的冲刺速度也有数据了,你看电视也能看得到;可你不能说『好吧,这就是极限了,就到这里了』。大家总要有希望,要对未来保持乐观,但当她们一次次冲破极限,大家逐渐意识不到这代表着什么之后,这种乐观心理又从何谈起呢?我们就得拥抱另一面了。它有很多种形式,只是这一次叫『赌博』。『她是不是故意收脚了?』『她怎么会在那里失误呢?』,当然还有『她不可能输,她怎么可能会输?』。这就是——我先喝口水——呼——这就是问题,它就像柯南里的黑衣人,或者数学题里那个动不动就出现的未知数X,你以为自己正在发掘线索,实际上只是在迷宫里打转。但我不是要说这些人,在我看来,他们反倒是做了一件好事,他们用恶魔般的思想,编织出了天使的绒衣:难道我们忍心看在那些对赛马娘初燃兴趣的,个头刚到我们肚脐眼的马娘说,『你们的路上有一座你永远无法跨越的高山,不管你做什么都跨越不了,不为什么,只是因为她比你生得早』——我们真的要说这样的话吗?我们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大家好像都明白,又好像不明白的理由去获得希望,只是这一次它听起来不那么让人舒服而已——」

『——所以说,我怎么看博彩行业?这就是我的看法,我不执着于谁赢谁输这种大家都爱聊的问题,但有时,仅仅是有时,你得讲一些谎言,用这种虚假去激发赛马娘的不确定性。非常简单,对吧?乐见您的赞成。现在我要走了,希望你们下次也能领会这种虚假带给我们的希望。』

声音消失,屏幕的正中央终于出现了播放图标。这意味着这段看上去像是恶搞节目一般的视频终于结束了。现在AI语音之类的东西也不算新鲜事物了,但我很清楚这个并不是谁的作品,反倒可能会成为谁的素材。

眼前的骏川手拿着平板电脑,对着她的正前方微笑。

「有何感想?」

「……这个人太失态了。」

「有这种自觉就好。」

她将平板电脑翻转回去,开始操作起它。

「我有坏消息和好消息,想听哪一个呢?」

「……还是好消息吧,等讲到坏消息的时候我还可以装没听到。」

「那就先讲坏消息。由于您的言论触及了业内人士的底线,您可能需要接受调查——别担心,只是个简单的说明而已,用于表明你和博彩行业没有任何关联。当然一些资料还是要自己准备好的,但我相信您一定能迅速地解决好这些事。」

「但这个记者提问的就是赌马啊?我说,这是可以随便问的吗?」

「当然不是,这些提问并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

她如此说着,脸上却不见任何变化。为我辩护的说法总是会有的,但她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但你未免也太容易被戳到痛处了。」

「那我还能怎么办?还是说比赛场上的事情本来就没什么好聊,谁赢捧谁就对了?」

「不无道理。」

所以还是我的问题。好吧,仔细想想,现在的大部分比赛,无非就是一句「谁先到终点谁赢」就能概括的事。经受过训练员的专业训练之后,赛马娘就是一台具有些许「不确定性」的机器,一开闸,自愿成为猎物的向前冲,想当猎人的则是往后退,在最后时刻到来之前,没有人会拼得头破血流。「战术」存在的意义,就是消除所有的未知性,像是「半路绕个大圈去喝水再继续跑」这样值得观众回味的奇事,反而是训练员们闻之色变的禁忌。难怪没人问比赛的事!

「这些人怎么不接着问问阿拉伯投资者的事……算了,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您还是以效果最差和争议最多的方式履行了自己的责任。这不失为一个好的出发点。」

我对她摊手,偏了偏头挑了挑眉毛。

「什么意思?好的出发点是指什么?」

「你不是当初那个还没成年的小孩子了。」

「……我只是试着让这些事变得正常一点。」

「那不妨听听我的意见。」

她收起平板电脑,把它放到一边。

「这个行业内绝大多数训练员都懂得把握分寸。他们知道自己能贡献什么,赛马娘需要的又是什么,但他们不会轻易去行动。很多事情只能依靠马娘自己去理解,强行灌输自己的理论只会适得其反。您还记得朝仓先生吧?他就是一个典型。」

「典型得有点过头了都……」

「不是每个人都运气好。」

当然,我也不例外。

「所以……你想我怎么做?」

「我打算把你培养成训练员主管。」

「等下,什么?」

「训练员主管。按你的话说,我要你去帮那些刚到这里的训练员和马娘,除此之外,你也得处理好随时会发给你的采访短信、和赛事协会的人建立起良好的关系,以及最重要的——让你现在的担当马娘感到满意。这就是我的计划。」

我听到一半就开始扶着额头了……

「那么……我是得换个办公室还是什么?」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你通过我和理事长的评估之后,自然会有新的安排。那么,你有什么别的打算吗?」

「就按你说的做吧。反正也是要把自己惹出来的麻烦给摆平,对吧?之后的时间就之后再说。」

她有些讶然地看着我。在反应过来之后,她还是无奈地笑了笑。

「看来你终于长大了。」

「不,那个,您突然说出这种只有老年人送别小孩时才会说出来的话,让我心里有点难受……」

「因为我也不想抽出时间去管理一个不知不觉间就和担当马娘们谈起恋爱的训练员了。不久之后,演讲堂会有一场面向新生的大会,我会安排你进行演讲。这就是我的第一道考核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在念到「们(たち)」的时候好像加重了语气。好啦,我觉得不这样的话反倒比较奇怪,我的心理防线也不至于因为这种细微的语气变化就开始崩塌。

「我明白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

「就这样了。我会配合调查,提交报告,然后做你提到的那些事。这就是全部了。」

我还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试图向她展示自己正保持清醒。

她点了点头,拿起平板电脑就准备起身。落日余晖照进这间训练室,但也只能在长桌上印下树叶的痕迹。

「老实说,这个学校恐怕没有人比你更加不适合这个职位了。」

「……人总得尝试一下。」

我没有好奇她为什么说这句话。这就是她很了解我的一个证明,从近两年前的宝塚纪念开始,我就一次次地做出了和正经训练员截然相反的选择,把所有同行竭力消除的「不确定性」当作自己的制胜法宝。我还能坐在这里,基本上是托了担当马娘的福。

但这也不是我接受提议的理由。等到她离开了之后,我才转过身看向自己的右侧身旁。看向只是坐在那里,刚才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马娘。

「……你怎么看?」

「这很好啊,训练员君想要成为这样耀眼的训练员,我自然是乐见其成。」

「不完全对。」

她微微一怔,随后挪动椅子,把身体稍微靠过来了一些。我更清楚地看到了那令我安心的淡紫色眼眸,以及同样能安抚我的微笑。

「我也觉得是这样。训练员君确实不像是会对人发号施令的人呢。」

「但我可能必须做。在解决这些问题之后,也许我还是会做这种事,成为所谓的……宗师级人物。」

天哪,这个词真是太中二了,我甚至还得过过脑子,尝试回忆起这个词按五十音来说究竟该怎么念。说出来之后,我的脸上甚至都觉得有些热辣辣的,让我不自觉地把头沉下去。

「你说这种话确实很奇怪呢,呼呼呼……」

「我也对这种事情没兴趣,只不过我,我……那个……」

我回忆起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试着把自己的想法凝练成简单的几句话。我其实为了这个决定准备了很久,现在是时候告诉她了。

「我只是想和你有那种……只是取决于我们两人的关系。如果只是出于『能帮到你』的心态去配合你的话,凭我一个人是不可能比得过你的团队的。」

我缓了口气,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平和。

「我是说……我要做自己的事了。可能最后还是回到老样子,但有些事情已经变了。你有自己的团队,要处理的事有很多,我不可能去干涉这些事……这就是我的决定,并不是觉得我们需要改变了,只是我想更进一步……更近一些。」

她垂下眼帘,情不自禁地笑了笑。但下一刻,在她简单把头发拨弄到另一边之后——仿佛是如我所愿一般,她真的「更近一些」了。熟悉的脸庞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我能注意到她微微抖动的睫毛,以及她的吐息。

「……我确实很需要他们。」

「那当然,专业人做专业事。」

「可我和你在那一天之后就不是这么简单的关系了。不如说,你现在说这些话,让我有些不快。」

「……对不起。」

「不过,和你分别的时间里,我也在想这件事……所以,我也觉得你应该试一下。我的事情不应该成为你驻足不前的理由。」

「但这就是理所当然的。我们不是精细的齿轮,想耦合在一起的话,是必然要牺牲些什么的。」

「我同意,可这也不是完全矛盾的两件事。而且,要牺牲的话,不可以只牺牲训练员君你一个人,我也做好心理准备了。」

她的语气很平和,不过我了解她这个人:她是不会改主意的。也许她很乐意踩着其他人登上巅峰,像之前在闪光系列赛时那样取得一个又一个的成就,但对象是我的话,可就另当别论了。

「……也许有一天我会变成那种只在乎事业的人。」

「我不相信你会这样。如果我不敢做这种判断,我是不会和你结成这种关系的。」

她的语气越来越不满,但话语之间的温柔却多了几分。这不能怪她,只是我连这种简单的问题都没有考虑到。不过说回来,这就是鲁铎象征。她几乎不会对「判断」这个行为感到畏惧,哪怕是清楚其背后的代价,她也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谢谢你,让我好好想想吧——」

屋门被径直推开。来的人一不敲门二不讲敬语,我大概靠这两点就知道是谁来了。

「下午好啊,两位。」

「下午好,不过似乎不只是两位了……」

「是啊,看来我们要一起应付一个大麻烦了。」

「只有我才要应付一个大麻烦。」

我不紧不慢地接过来人的话。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随手提起她附近的凳子,坐在了我的左手边。

「那不是你自己在惹麻烦而已吗?听你讲出未知数这个词的时候,我可是笑了很久很久的。那是什么啊?数学可不是设个未知数就能解决一切的学科啦。」

「那你可亏了啊,你在那一段就撑不住,岂不是错过了后面的话?」

「我对比赛的事又没什么兴趣,如果有谁想证明比我厉害,随她去就是了。倒是你,要是你没有想到那两个例子的话,这些话其实还蛮无聊的啦,哈。」

她撑着头看向我这边,只有一边的嘴角有往上扬,发出了嘲讽的嗤笑声。但我其实不会对她的挖苦有什么想法,当我看向她的眼眸时,我看到的是如百叶窗一般,没有高光的暗红色眼眸。没有人能读出她此时此刻的想法,也许连她自己,也不想知道下一刻会对什么感兴趣吧。

我一早就不去想这个问题了。能在她需要我的时候站在她看向的那个地方,才是最重要的事。我不总是能明白她所想的事情,但这不妨碍我们的关系……我想,这就是我接受提议的原因:也许存在着比「共同扶持」更进一步的关系。

「……我也是有在反思的,自己惹的麻烦还是得自己处理,以后你就听不到这么有意思的发言啰。」

「看来你是想当大名人了。」

「你是会读心?而且才不是什么大名人,哪怕说是幕后操纵者都像一点。」

「有什么差别?恭喜啊豚鼠君,要成为新一代的训练员教父啰,以后就是我们这些马娘高攀不上的存在了。」

「开什么玩笑,我能当哪门子的教父?你要是有一天看到我站在哪扇窗户前面,对着手机听筒说什么『抛售这个、买入那个』的话,你就离我远远的,把我丢在那里。」

「才不会啦,你说的这些和普通的上班工作又没什么本质区别……只要你还愿意配合我就可以了,其他的可不归我管,我也不想管。」

她转头望向窗户外的风景。这里没有什么夕阳可看,也看不到训练场上的情况,只有深绿色的树叶如星辰般点缀窗外的一片空白。

考虑到身侧的两人,我当然更没兴趣赏景了。

「……这就是你的想法,是吧?你也觉得我应该这样做?」

「我没有『觉得你应该这样做』,我对这些事可没兴趣。」

她把身体转过来,以一个接近正对着我的角度看向我。

「我只知道你可能需要这么做。而且,你不会变成你口中的那样。」

「但人是会变的。」

「能变到哪里去?干脆变个人种看看?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还需要在闪光系列赛里苦苦挣扎的赛马娘了,你需要担心的人不是我。」

我别过头对着窗外叹气。

「……反正我也不是真想当这个训练员主管。」

「嗯哼,豚鼠君应该也当不好吧,在英国的时候,你对着那些记者说的话可比昨天的离谱得多。『我又不认识这个国家有过什么样的马娘,这又不是历史考试』——喏,豚鼠君你不适合玩心理战啦。」

「能不能把前后文也加上?那次明明是有人问我『是不是为了击败谁而来到英国』的耶。再说了,那个时候保证你能被人注意到,把你选进参赛名单才是头等大事,不然你怎么会有那么多G1赛事可跑?」

她反而开始笑了起来,不是似有似无的笑,而是毫不留情面的大笑。她一边笑,一边拍我的肩膀,时不时地还用头捶着我的左手手臂。

笑声消失,她也把头枕在我的左肩上,只是就这样看着我。马娘的耳朵就这样晃动着,似乎是在传递着什么信号。

「……」

「你看吧,速子同学也对这件事没意见,不是吗?」

「至少询问一下建议也没什么不对吧……现在我们都是这种关系了,我只是想找到一个解决方法。」

「但换个角度去想,我们从来没有问过别人『该不该成为赛马娘』这种问题啊。我也曾怀疑过自己的做法,怀疑过是不是不该以引领之名行干涉之实,但成为赛马娘,赢得荣誉,达到顶点……是由我自己一个人来决定的事情。」

我感觉到自己的右手传来了一种很细腻的感触。体温程度的热流正从哪里传递过来,平稳的呼吸声也有规律地传达到我这里。

这就是她们的答案。但我却觉得,与其说她们是宽容的,还不如说——她们很清醒。

「担心这种事情确实很蠢。我的错。」

「我还以为豚鼠君也该说些更重要的事情了呢。」

我转过头看着那双晃动着的马耳,准备抬起自己的左手。正常运转的五感所接收到的信息让我产生了一种冲动,而我的动作可能连开始都算不上。

「……我,那个,以前见过一对情侣啦,就是那种放学了之后会一起出去喝奶茶的,满大街都是的情侣。你知道的……就那种,会摸头的那种……但是,你知道,我是说……就是,那个啦,我看到那个男的和她分开之后,女的就站在原地,用手不停掸着头……」

我就是突然想到这么个事。没有什么理由,可能只是刚好注意到什么,就想起了这么个和我完全无关的事。当然,这间屋子的气氛降到冰点也不需要什么理由。

我感觉自己只能往别的什么地方看。与此同时,有一股力让我的左手被迫伸向爱丽速子的耳朵。我身体的另一侧没有任何感觉传来,至多是随着笑声传来的一点晃动感。

现在说不好意思也晚了——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屋门再一次被打开。

「打扰了,训练员先生……以及两位前辈。是我来早了吗?」

「不,我觉得你来晚了。」

我看着站在屋门处的那位马娘,轻描淡写地回了句话。我的左手刚好停在速子的头顶,右臂则依旧是熟悉的感觉。奇妙的是,无论这位马娘现在有什么想法,我都没有摆脱这种氛围的打算。

她也只是自然地用手把头发理顺,然后坐在了我们对面。

「……不用在意我的。」

「不,有陌生人在怎么可能这样做啊。」

「我也有点……」

但两人都还没有改变和我的距离,只是恢复成原先的正常坐姿。眼前的少女稍微偏了偏头,有些得意地微笑着我。

「看来幸福的后宫生活要到此为止啰。」

「好伤人,不过这种话还是留到之后说吧。」

「抱歉。说起来,昨天好像出了什么事情呢,似乎是『谁说错话了』……之类的问题?」

「是啊,怕什么来什么嘛。」

提醒她的人是我,但犯错的人也只有我——这是事实,可我却并不因此羞愧,只是自嘲了一句。她也并不显得着急或是如何,就只是背对着窗,自然地把手放在桌上。

「我看了看UMASTAGRAM和其他地方上的评论,不少人都在好奇呢,『这家伙到底是在说什么?』『柯南里的黑衣人只是照顾观众体验才存在的吧?』『我下注的时候根本没想那么多,有常胜将军能让人稳定理财不是更好吗?』」

「后面那种评论一般只会出现在马推上吧。」

听她模仿起那些人的语气还蛮有趣的……

我刻意不去看正对着我坐在一边的大震撼,但我总不能把自己的头往后拧。不,果然还是站起来好了,整理整理白板挺好的。

「所以……你那边怎么样?我不知道你那边的情况,但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请正视一下我的应变能力。训练员先生没有看我的采访吗?」

「我不主动搜索和自己有关的内容。」

「就连推送也没收到?」

「不订阅不关注就没有推送。我的马推账号隔几个月就得被冻结一次呢……」

我在和她说话的同时也在把白板上的东西都取下,用磁钉钉好下一场比赛的比赛场地图。我还没有准备训练计划表,但今天本来也是休息日。

「稍微有点可惜,我还想问问训练员先生的感想呢。」

「不可惜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见,也没必要去听别人的话。」

「不,我说的不是意见,是『感想』。」

我倒吸一口冷气。

「这件事还是先放一边吧……我们原本的话题不是这个。现在是这样:我被骏川小姐要求成为训练员主管,从现在开始我就得努力成为什么『宗师』啊,『流派领军人』啊,反正就是听上去很厉害,可一做事就暴露水平的角色。」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含蓄的,大笑的,皮笑肉不笑的,让我感觉耳根发热。不一会,我继续听到她的声音:

「所以呢,这么抗拒的话,需要我的帮助……吗?」

「说来听听?」

「还没想好。」

「没想好那还怎么帮啊。」

「接到委托才能开始想办法啊。只要训练员先生非常需要的话……也许我可以做到些什么,也说不定。」

她的眼眸非常澄澈。有这么一个时候,我在想,她只是在布置一张网,等着我一步步走入陷阱。我不知道她想在我的身上寻求什么,但如果就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我还是没什么感触。

「那我还挺需要你的帮助的。所以,现在如何?你会怎么做?」

「……你看看我的社交账号。」

我感觉我整个身体都在发抖。我一直抗拒用这些会暴露自己真实想法的玩意,而眼前的人毫无疑问将会击穿我的核心区。我开始胡乱地摸着裤袋里的手机,用指尖快速地在搜索栏打出她的名字——

『我很乐意成为这样的赛马娘喔』

……这其实只是在给我添乱吧?

我看向她,但她却示意我翻评论区。

『对吧,讲这么复杂,其实只是吹嘘自己的担当马娘而已吧。』

『自恋型赛马娘和嘴炮型训练员,这对组合确实是不要分开比较好。』

『现在总该看得出原因了吧?』

……如此这般,我注意到这些评论。确切地说,是我只看得到这些评论。

我放下手机,用力地深呼吸,试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调理自己的情绪。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

「……这算是连累你了——」

「不是。」

她依旧从容不迫地坐在那里。笑容很甜美,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我一早就转发了,难道你觉得我是刚刚才转发的吗?」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很早以前就落入陷阱了。这就是她,既非最强亦非最快,反倒是追求「最完美」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目标。我不知道她具体想要的是什么,只能这样有些被动地配合着她,配合着她那些也许是有意为之的表现。

「……好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谢谢你,让我好受了一点。虽然看起来还是很像我说错话连累你。」

「我不会说第二次。」

我只能叹气。在这三个人面前怎么装大牌训练员啊?

我还是坐回了原位,坐在那个三面都有马娘在的位置。没错,这就是事情的一切,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光是在当下做出选择,都已经耗干了我的一切。和这些人相遇的故事要说上很久,我没有兴趣再来搞什么前情回顾。

我只知道现在发生的事。顺道一提,有时候第一人称叙事也没什么不好的,与其自己构建一个世界然后当虚伪的造物主,到还不如只讲各自眼前的事。

总之,她们三个人就这样聊了起来。

「我的比赛风格有些像猎豹吧,潜伏在后方伺机而动,得手之后也得避免自己也成为猎物……实在是很有挑战性呢。」

「这么说的话,我的比赛风格就是狮子了。」

「都是猫科动物啊……那我就选老虎吧。这个观察角度还真有意思啊。」

「是我之前的训练员提到的比喻。这也算是一种『触类旁通』吧。」

「原来如此,难怪你之前有提出过『照镜子』这种说法呢。那么,你眼中的镜子——那到底会是『谁』呢?」

一个瞬间,仅仅是一个瞬间,训练室里就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了。要是有人觉得这三个人会是好朋友,我可得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我有很多可以参照的镜子呢,不过——我现在对其中的两面镜子很感兴趣。」

「是吗?我也有同感,就算观察了再多的东西,也有总有看不厌的几样东西呢。」

「那么单刀直入地说吧:两位前辈有兴趣和我来一场模拟赛吗?」

这个引信的长度大概也就是手榴弹水平吧。我转过头去看,发现两个人的眼角已经变得十分锐利,毫不顾忌地释放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了。

「原来如此,我很欢迎任何人的交手,也渴望着重新检验自己的实力;如果你也确实需要这场比试的话,我自然是乐意奉陪……所以,容我再问一次吧:大震撼同学,你想要的,是什么?」

「这样才好,尽管我不是那么热衷于比赛,但这么难得的观察机会,我也陪陪你们吧——安心,我不会在意输赢的,我只在意你们的比赛风格……有趣的两只豚鼠呐。」

这就是大家都爱看的体育热血情节吗?可我比较喜欢的风格还是类似于「可以不用再战斗了」这种呢。说到喜欢的动物,为什么她们都选择了猫科动物?难道是都以猎手身份自居吗?我觉得鹦鹉才是最好的,重复几句大家都爱听的话就吃喝不愁,倒是和现在的我有几分相像。

我还是默默地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掺和的必要。

可在我默默喝水的时候,那三个人又只是抿嘴一笑。先前的火药味像是我的错觉,又或者说被巧妙地掩盖了,可能两者皆有吧。

「……要喝水吗?」

都点了点头。我唯一能做的只能是使劲翻个白眼,然后给她们倒水去。

果然,我还是觉得自己不可能成为什么训练员大师。

这些马娘的担当训练员也不可能是正常训练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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