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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休假结束那天，父亲从砂锅中，舀出半碗乌鸡汤，滴上两滴生抽递给我。我捧着那半碗鸡汤，看着枸杞因为熬煮变得充盈红润，圆圆鼓鼓的，与漂浮的点点油花轻轻碰撞，沉寂多时的味蕾一下子打开了。随之打开的，还有藏在心底、恍如昨日的记忆。

那时，小小矮矮的我，喜欢每天放学后溜进厨房，随手拈几口母亲备好的配菜。自有记忆以来，身为军人的父亲常常忙碌到很晚，连在饭桌上也鲜少看到他的身影。

后来，我们母女跟随父亲的脚步，从江南一路向北，连带着“虾仁、醋鱼、米糕”也和我们一起北上了。家乡的调味料与北方的不同，母亲常常用脚踏车载着我，穿过密密麻麻的街巷，寻找那和家乡贴近的味道。

父亲爱喝鸡汤。将鸡块下入水中，撇去鸡油，加上姜片和竹荪，用砂锅小火慢炖，用时间沉淀一份美味。

每逢节假日，母亲会在父亲到家前，准备好丰盛的“家乡味道”。我盯着桌上的鸡汤，与母亲一起等着父亲回来。有一次，我们似乎听到了他上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却突然停顿，电话铃声响起，脚步声又渐渐远去。于是，母亲又像往常那样，留出半碗鸡汤，等待父亲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多年后，我也携笔从戎。走南闯北那么久，口味却还是变不了。父亲开始有时间操持厨具，母亲渐渐让出了灶台的空间。炖鸡汤的人从母亲换成了父亲，用来炖汤的鸡也从白鸡换成了乌鸡，奶白的竹荪换成了火红的枸杞，总是离家在外的人由父亲换成了我。这其中不变的，是用时间煲的那份浓浓亲情。（珆　玟）